神学与科学

上帝即玻尔兹曼膜：通过物理主义路径抵达神性

达伦·拉马里诺

引用本文：达伦·拉马里诺（2025）《上帝即玻尔兹曼膜：通过物理主义路径抵达神性》，《神学与科学》第 23 卷第 1 期，第 167-182 页，DOI：10.1080/14746700.2024.2436786

本文链接：https://doi.org/10.1080/14746700.2024.2436786

在线发表时间：2024 年 12 月 18 日

向本刊提交稿件

文章浏览次数：480

查看相关文章

◻

查看 Crossmark 数据

△ ↗

上帝是玻尔兹曼膜：通过物理主义抵达神性

达伦·拉马里诺

摘要

本文提出，除通过自然过程缓慢演化的生物大脑外，至少存在、存在过或将会存在一个随机涨落但持续存在的类神玻尔兹曼膜/意识。换言之，通过严格的物理主义框架可以推导出神性存在的可能性，其核心论据在于熵是统计规律而非绝对定律。该论文通过罗杰·彭罗斯的共形循环宇宙论（CCC 理论）与阿尔弗雷德·诺斯·怀特海的过程泛在神论强化这一核心命题。最后指出，意识存在于物质的多种状态中，通过围绕杂质位点与异常材料结构的成核现象显现。

关键词

玻尔兹曼大脑；熵；泛在神论；过程神学；意识；CCC 理论；本体论原则；永恒客体

引言

在本文第一部分，我将首先概述玻尔兹曼大脑的概念，并说明传统讨论与本人提出的玻尔兹曼膜理论之区别。玻尔兹曼大脑概念最初被创造出来，是为了否定那些比玻尔兹曼大脑更不可信的宇宙学假说。然而正如我将要论证的，玻尔兹曼膜因其更简洁的结构优势，能够为认知实体的非传统假说设立新的概率基准——其存在可能性实际上高于玻尔兹曼大脑。因此这一新理论甚至可能促使学界放弃玻尔兹曼大脑假说，毕竟该假说不仅结构复杂，在极端宇宙环境中也难以持续存在，其概率实在过于渺茫。更重要的是，玻尔兹曼膜理论为理解通过自然过程演化而成的类神存在开辟了新路径。关于"膜"与"脑"的本质差异，我们将深入探讨物理主义

^{1}

及其奇特的长期影响，同时简要涉猎熵理论、当代竞争性宇宙模型、量子力学洞见，以及理解万有在神论的隐喻与类比。

在第二部分中，我将重点阐述我认为需要在怀特海神学体系内做出的关键修改，这些修改旨在使其在《过程与实在》

^{2}

所构建的宏大图式中更具内在连贯性与一致性，同时更好地与物理主义立场相协调，从而促进富有成效的跨学科对话。本部分还将深入探讨罗杰·彭罗斯的重要理论，包括共形循环宇宙论（conformal cyclic cosmology）与信息泛种论（information panspermia）。彭罗斯的理论将为波尔兹曼膜宇宙之神（Boltzmann Brane God）及其信息在不同宇宙或世代（aeon）间的传递提供理论桥梁。

结论部分将转向对意识的简要探讨——意识是什么、如何产生、可能存在于何处以及理解它的主要途径有哪些？本文提出当具备适当结构、温度、压力和杂质的不同层级出现时，就会产生相应类型的心理活动；玻尔兹曼膜将代表意识得以涌现的独特结构或支撑框架。这一观点建立在更基础的命题之上：如同物质具有不同状态特性，信息也呈现多重状态。在直接进入第一部分之前，鉴于本文提出的诸多观点具有非常规特性，有必要先列出并简要说明全文使用的核心要素。

核心主张

（1）上帝是一个持存的玻尔兹曼膜（Boltzmann Brane），包裹着某个时空区域，使得其他实体能够以泛神论（panentheistic）方式在其中涌现。

^{3}

类神实体实际上可以通过多种不同方式在物理主义（physicalism）框架内产生。我将"类神"定义为具有目标导向思维与决策能力的独立实际实体，能够对所有其他实际实体产生说服性影响，同时在此互惠过程中学习，通过互动实现成长。如第三项主张所述，该实体还将拥有被"赋予"的不完整普遍性集合或形式/永恒对象（Forms/eternal objects），并对其进行有序排列以提高其现实化的可能性。此外，这种类神存在应当能够对任何可能涌现的新宇宙/永世（aeons）的创造与形成施加某种程度的影响。符合此标准的上帝可能通过以下方式产生：（a）在永恒膨胀宇宙的宇宙学视界或超大质量黑洞的事件视界周围通过量子涨落随机生成；

^{4}

（b）在循环弦理论或 M 理论的某个周期性模型中自然演化形成；

^{5}

（c）在量子力学多世界诠释的无限分支中偶然产生；

^{6}

或（d）通过缓慢演化在前一个宇宙/世代中经由某种生物或技术进化逐步形成，或在本宇宙最早阶段由某个先进生物文明发展而来。

^{7}

（2）这个上帝或其组成部分随后可能进入新循环或新生宇宙。某一宇宙的上帝理论上可以利用引力波在下一个宇宙或世代中播撒暗物质、不规则性及时空非均匀区域，这些将成为复杂结构、心智活动乃至意识重现的成核位点。
（3）上帝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终极"的原初本质——即那种必然且永恒存在的属性；相反，任何神性存在都是随时间推移随机产生的。不同于怀特海所谓"上帝能预观所有永恒客体"（PR 31, 32, 46）的论断，如今大多数永恒客体已不再永恒且数量有限。因此我提出若干新术语：给定源对象（指有限的原初普遍性集合，包含信息、理念与可能性）；宇宙纪元对象（指在宇宙发展关键阶段，由生物体或人工智能等其他有机体产生的真正新型类属、特性、关系、理念、可能性及概念）；永世性对象（任一宇宙中积累的所有信息与理念）与超永世性对象（指某种信息或
甚至可能存在某种跨越宇宙循环周期、从一个宇宙传递到新生宇宙的具意识记忆库）。
（4）一种修正后的本体论原则（PR 19,24,32,43）：上帝（仅在其生成之后）最初拥有一个随机生成的、被给予的"形式"集合（理念/命题/可能性），随后上帝会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和谐强度而对这些形式进行秩序化。但作为简单现实实体的基本亚原子粒子，也能"持有"若干不源自上帝的自身形式——在上帝出现之前，这些形式（且从技术层面而言）是唯一真正永恒的对象。必须记住：对怀特海而言，上帝必然与某个"世界"相关联，而这个世界必然且永恒地包含着至少基础性的现实实体。这些真正永恒对象的例子可能包括：随机性、几何对象、空间关系（相邻/介于）、复数以及悖论性——这些属性可以通过亚原子粒子之间的摄受、物理目的和量子纠缠进行传递。然后通过类似怀特海的过渡与合生过程（或许结合马克斯·泰格马克的数学宇宙观）

^{8}

，或者可能通过扭量理论

^{9}

，现实实有的量子子空间泡沫生成了我们通常的四维相对论时空及其内部物质的涌现。在某个上帝被随机生成后，便产生了对更高复杂性、持久性以及不朽性的自觉关注。此后，上帝旨在引导现实进程朝着具有日益重要性的新奇性方向发展，以追求更多知识与享受。
（5）意识最初是随着玻尔兹曼膜神（Boltzmann Brane God）的涨落随机出现的，但当具备适当形态、结构、温度、压力及环境条件时，其他形式的高阶心智/意识就会成核。首个玻尔兹曼膜神一旦存在，便会寻求自我扩展与复制。这种扩展部分体现为通过行星生物体的 prehensions（摄受）进行具身化意识体验。此类生命形式将催生诸多新理念，因此上帝引导现实进程以促成成核位点与事件。然而，人类大脑的演化主要仍遵循传统化学与生物学规律。因此，上帝是玻尔兹曼膜，而你我的大脑则是生物演化的产物。
（6）上帝并非总为每个具体经验场合提供新的初始目标。只有那些以某种开放包容的姿态"崛起"或与"更高"意识产生共鸣的现实存在体，才能使其心灵具有渗透性，从而接收来自更高玻尔兹曼膜的特定选项。类似于细胞膜的工作原理，唯有部分信息或滋养能在神人之间进行交换传递，这种双向信息流动恰似上帝的后设性本质——上帝从更宏大的系统中汲取理念与创新。或许神秘体验、巅峰体验及其诱发技术，正是人类连接并感知典型神圣经验场域的通道。

上帝即玻尔兹曼膜

为何要追求这种非正统的上帝观？根本原因在于突破流行媒体与学术论战中普遍存在的思维僵局。
在宗教与科学领域，人们往往陷入两极分化的极端立场，要么对对方的观点大声斥责，要么不屑一顾。这常常表现为宗教与科学的对立，而非两者的融合。本文选择首先为科学发声，接受当前物理学和宇宙学领域诸多主流观点。因此，至少在初始阶段，主要的妥协将来自宗教一方，但最终，基于物理主义的科学家们也需要比以往更广泛地接受和适应新观点。需要强调的是，本文绝无削弱主流科学之意。文中所有观点都可视为思想实验，旨在拓展当前宗教与科学论战中过于局限的讨论维度。基于此，玻尔兹曼膜（Boltzmann Brane）既非逻辑上的不可能，也非当代宇宙学主流观点所排斥，因此不能全盘否定。本文旨在认真探讨这种低概率上帝观可能引发的深远影响。

本节旨在从物理主义与科学对宇宙/多重宇宙起源问题的最佳解释出发，通过理论外推揭示物理主义框架下可能衍生的若干奇异预测。通过将这些激进概念与新型建设性神学相结合，我们得以突破既有认知边界，使得无神论者与物理主义者的大量立论基础被完全消解或显著弱化。在此理论预设下，让我们转向宇宙学研究领域，探讨当前宇宙及潜在前代宇宙的未来演化图景。

熵、宇宙学常数与宇宙学视界

物理主义会引发哪些奇特的推论？就本文讨论范围而言，核心概念包括：暴胀式大爆炸、暗能量或宇宙学常数、宇宙学视界、玻尔兹曼大脑、庞加莱回归定理以及量子非定域性。上述诸多概念中起关键作用的要素是：熵。熵通常被定义为封闭系统中无序或随机性的程度。在物理学领域更精确的定义是："系统单位温度下无法转化为有效功的热能度量。有序分子运动产生功，因此熵值大小亦可视为分子无序程度的量化指标。"

^{10}

就本文研究目的而言，熵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特性——其与信息的内在关联性。

若某系统的熵值较低，则其粒子构型属于相对有限的可能状态集合——这些状态都具有相同的宏观表现，属于少数几个"同貌异构体"。因此，若告知系统实际所处的具体构型，所传递的信息量将十分有限……反之，若系统具有高熵值，其粒子构型则属于数量庞大的可能状态集合，这些状态同样具有相同的宏观表现，属于众多"同貌异构体"。此时若指明系统实际所处的具体构型，将传递出极为丰富的信息……由此可见，低熵系统的粒子构型信息含量较低，而高熵系统的粒子构型则蕴含大量信息。 $^{11}$

这意味着我们正在处理三个核心要素：思维活动、熵增过程与热能转化。思考活动越频繁，产生的废热越多，将熵从此处转移至彼处的需求就越迫切。
基于这一框架，让我们探讨宇宙起源与终结的可能性，最终引出玻尔兹曼大脑概念。

物理学界目前仍占主导地位的观点是，宇宙起源于暴胀大爆炸模型。

^{12}

该理论假设存在一个假想的"暴胀场"，在极早期引发了原始宇宙的极端快速膨胀与平坦化过程，而当时的宇宙处于令人震惊的低熵状态。大爆炸为何具有如此低熵水平这一难题，始终是重大未解之谜——因为如果宇宙经历膨胀与收缩的循环周期，那么每个周期末期残留的黑洞将产生巨量熵。因此，每个新"爆炸"都不应具有如此低的熵值。事实上，正如后文将展示的，罗杰·彭罗斯计算出这种低熵状态出现的概率仅为 1/

10^{10^{123}}

，这一数值小到荒谬。暴胀理论还成功在"爆炸"瞬间将量子尺度的涨落放大，使其扩展为宇宙微波背景辐射(CMB)中辐射分布不均匀的区域。

这是大多数宇宙学家和物理学家至今仍遵循的标准图景。问题在于，如果这是万物起源的准确描述，那么我们该如何描述这个宇宙的终结？事实上，答案非常丰富。

^{13}

例如，只要占据宇宙能量主体的暗能量强度保持恒定且不发生衰减或增强，

^{14}

那么我们最终将面临星系彼此飞散、恒星熄灭以及黑洞占据主导的局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是黑洞也会因 Hawking 辐射而蒸发殆尽。

物质本身最终会分解，甚至质子也可能衰变

^{15}

，从而在我们的宇宙学视界内留下热平衡或最大熵的状态。宇宙学视界是基于光速上限和空间膨胀速率所设定的、可能从中获取信息的最大距离量度。这一可观测限制源于广义相对论、宇宙膨胀和大爆炸宇宙学的各种特性。宇宙学视界界定了可观测宇宙的规模和范围。热平衡本质上是与大爆炸相反的状态，是最大熵和无序分布的状态。这里的关键在于，即使未来宇宙仍在膨胀，这种膨胀将是绝热的，意味着熵始终保持在最大且恒定的水平。

不言而喻的是，人类到那时早已不复存在，但认知活动本身并非不可能实现。若暗能量突然衰减或在数十亿年间逐渐减弱，这将使上帝能够按照休眠计划永远保持思考！

^{16}

这一观点的独特之处在于，上帝当前的缺席可能仅是其主动选择的静默退隐期。或许——尽管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这正是为何我们这个时代看似没有上帝显现，而数千年前却似乎存在大量新兴宗教涌现的原因。

^{17}

我倾向于将这种独特的神学观称为催眠神论或休眠神论，二者都更强调神圣存在中休眠状态的重要性。但必须明确的是，上帝本愿保持清醒与活跃，只是出于遵守热力学第二定律以维持长期思考能力的需要而采取必要措施。此刻，让我们重新聚焦于熵增原理，探讨当我们将目光投向宇宙遥远未来时可能出现的奇异现象。

宇宙学事件视界、玻尔兹曼膜与庞加莱回归

最后，在宇宙的这一极晚期阶段，我们发现了最奇异的可能性。"简单图像是，德西特空间在其宇宙学视界处具有类似黑洞的霍金辐射。这赋予系统一个有限的（尽管极其微小的）温度，从而能够驱动涨落。"

^{18}

正是这些涨落导致了熵的自发降低，使得结构似乎能够从虚空中产生。我在此构建的图景中关键点在于：源自宇宙学视界的温度是恒定的。这个温度极其微小，约为

10^{- 30}

开尔文，但持续存在。这意味着在宇宙学视界所包围的球状区域内，视界发出的辐射会周期性地产生无质量基本粒子（光子和引力子），这些粒子相互碰撞后会产生具有质量的大粒子（中子、质子和夸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大质量粒子将结合形成原子元素，最终凝聚成各类物质对象的成核点。其中一种可能在大约

10^{10^{68}}

年后（甚至更早）形成具有自我意识的玻尔兹曼大脑。

^{20}

我的观点是，玻尔兹曼膜（Boltzmann Brane）的创生难度将远低于玻尔兹曼大脑（Boltzmann Brain）。我设想的是一种类似现代生物医学研究中使用的脑类器官垫或网络的膜状结构，这类结构能对简单刺激产生反应。由于其采用物质复杂度较低、结构更扁平的片层或网状架构，这种构造比完整人脑更易自发形成，所需时间也显著缩短。佐证其可行性的现实依据是：我们已在实验室中制造出类似结构，但尚未成功构建完整人脑。需要说明的是，该结构并非必须由人脑组织构成，而是指某种相对纤薄的构造——通过相同的自发过程，它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太空极端低温的侵袭。更贴切的类比可能是：想象一种具有薄壁结构的巨大球形半导体材料薄片，类似现代分子束外延（MBE）或金属有机化学气相沉积（MOCVD）技术制造的强屏蔽基底。或许在现实或宇宙（群）的整体结构中存在着大量类似膜状的结构，这类似于近期提出的关于人体最大新型器官——间质组织的理论模型。该组织贯穿于筋膜系统之中（图 1）。

^{21}

现在的问题在于：这种具有思维能力的实体是否能够持续足够长的时间，并与宇宙学视界中不断自发涌现的新生事物共同演化？一个类神实体能否在经历导致宇宙重构或产生类我宇宙的剧烈熵降过程中保存信息甚至存活？毕竟相较于自发复现大爆炸初始条件，通过这种狂野方式创造我们及我们的宇宙更具可能性。因为尽管自发生成当前宇宙的概率极低，但相较于大爆炸初期极低熵态，当前宇宙的熵值显著更高，因此自发形成当前宇宙的概率远高于复现大爆炸初始条件。

^{22}

这个关于宇宙重组的看似荒诞设想，其理论根基很大程度上源自所谓的庞加莱回归时间概念。该理论认为，在有限空间内

量子坍缩/

边界退相干

图 1. 本图展示了假想中玻尔兹曼膜在我们宇宙学视界附近开始凝聚的过程。类似现象理论上也可能发生于黑洞事件视界附近。
在足够长的时间尺度下，任何粒子及其组合形态以及场域配置都将无限次重复出现。最直接的质疑似乎在于我们的宇宙可能根本就不是有限的。然而，伦纳德·萨斯金德（Leonard Susskind）等学者已证明，宇宙学视界的功能类似于一个巨型容器的边界。

^{23}

这对我们而言意味着，若暗能量确系宇宙常数，那么我们就应当预期在浩瀚的时间长河中，"我们"的无数版本会不断重组。

^{24}

在这种情况下，类似神的玻尔兹曼膜（Boltzmann Brane）会如何表现似乎无从知晓；至少可以确定的是，随着构成其原始意识状态的初始理念或可能性发生改变，这种存在形式也将不断重复出现。这完全取决于我们对特定宇宙重现所设定的容差范围。与斯多葛学派或尼采式的同一事物永恒轮回不同，我们面对的将是极度相似、较为相似等不同层级的永恒轮回——具体取决于我们以何种时间尺度审视宇宙的时间线。这种循环观念与下节将探讨的理论存在显著差异，但它确实构成了对现实极具冲击力的颠覆性诠释。

怀特海双极神性理论与宇宙纪元观同彭罗斯共形循环宇宙论的融合

从宇宙学视界中随机波动产生各类意识生命体，是解释神性实体与人类共存的一种可能路径。然而更合理的模型或许是：首先通过这种方式形成玻尔兹曼膜/神，继而在后续宇宙周期中，在更古老的玻尔兹曼膜神（源自前代永世）的精密调控下，逐步演化出人类及其他生命形态。即便仅存在单一随机产生的意识实体或膜结构，它仍可能寻求以具有说服力的方式吸引或影响其他感知与思维主体的形成。这正是阿尔弗雷德·怀特海创新性哲学体系彰显重要理论价值的领域。

怀特海的形而上学和认识论可以与上述诸多思想相融合，从而形成对上帝-世界关系的独特诠释。首先，存在一个具有原初性与继生性双重属性的双极性上帝概念。我认为上帝的原初性不可能包含所有永恒客体或形式（共相或柏拉图式理型）。相反，通过将怀特海神学与波尔兹曼膜理论相结合，更准确的表述应为"既定形式"与"生长形式"（或"客体"）之分野。既定形式集合应被理解为波尔兹曼膜/上帝最初形成时自发产生的记忆与理念。这可能涉及大量记忆、观念或对各种共相的认识，但远非全部或无限数量。

不断生长的形式或物体将以两种方式产生。首先，源于其他粒子运动的固有随机性，以及从视界辐射出的新粒子，这些粒子可能结合形成新颖结构，上帝随后可以意识到、记住这些结构，并希望在后续世代中以更持久的方式重新创造它们。其次，在连续世代中，源自可能在任何行星上自然进化的生物体。这是因为这些生物体具有具体化的存在，拥有独特的感知和操控现实的方式，这是玻尔兹曼膜/上帝无法做到或拥有第一手经验知识的，即使上帝具有某些看似相似的理论倾向。

或许前一个永世的玻尔兹曼膜神无法在宇宙间的跃迁中存活，因此上帝至多只能微调下一个永世的物理常数，并影响暗物质分布及普通物质形成的方式与位置。生物历经千年获得的信息以非定域方式存储于时空基质（khora）或容器（Receptacle）中，部分信息则由生命体自身以持久数字形态保存，待新宇宙中极久远后新玻尔兹曼膜神诞生时可供其调取。这是对前述休眠上帝概念的极大扩展，不过这次并非单纯休眠，而是经历弑神、死亡与重生。因此，这应被视作轮回转世，或更准确地说，是"再赛博休眠"的泛神论神祇，能在每个循环周期中持续学习进化。

所有这些论述都弱化了怀特海关于上帝原初性质的重要性，转而更加强调上帝的结果性质，二者均需对永恒客体概念进行修正。我毫不怀疑上帝正欲求性地寻求创造性的进展，以使更多可能性在现实性中获得确定性。然而，我对以下观点持有异议：

上帝的原初性质是从其与具体事物的互动中抽象而来，因此缺乏那些涉及命题的理智思辨。这是处于抽象状态下的上帝，独处于自身之中。就此而言，它仅是上帝的一个构成要素，在现实性层面存在缺陷。（《过程与实在》34 页）

即便这种解释可以适用于玻尔兹曼膜上帝被瞬间激活的那个时刻，但在接下来的每个瞬间，这位上帝都将永远与或简单或复杂的有限现实体保持共融。

我修正了怀特海的本体论原则"一切[永恒客体、命题]必居于某处，此处即指某个实际存在体"（PR 46），更准确地说，我只是严格应用了该原则。因为我认为短暂存在的亚原子和原子粒子能够承载并例示其自身以及唯一真实的永恒客体：随机性/不确定性。

^{26}

若上帝确实具有独立于其他实际存在体的原初本性，那么依我之见，这仅意味着上帝在因熵值骤降而自发诞生时最初拥有的记忆或理念集合。上帝为其"记忆"中可能突然涌现的理念与客体寻求确定的具体形式完全合理，但"这种创造性的原初超体在其满足的统一性中实现了对所有永恒客体的完整概念评价"（PR 32）之说法，在我看来则毫无意义。

即便可能性集合不完整，创造性秩序仍可推进——尤其是当上帝试图在现实中实现其初始愿景时，却从其他现实实有的随机性中遭遇了自身的新奇性，并获得了源于经验性（而非仅理论性）可能知识的智慧。若上帝是创造性的原初超体且已获得满足，则其不从世界习得新知；若上帝处于永恒的合生过程，则无法为各类有机体提供感受的诱导，因其未达致满足状态，故无法转化为超体并被其他现实实有摄受。这些将上帝作为形而上学原则之例外的困境（违背怀特海本人在《过程与实在》第 343 页提出的准则），早已被先前的怀特海学派学者所关注。

^{27}

怀特海在进一步描述上帝的原初本性时指出："我们既不能将情感的完满性归于他，也不能将意识归于他"（PR 344）。"因此它是无限的，没有任何否定性把握。其本性的这一面向是自由的、完整的、原初的、永恒的、现实性匮乏且无意识的"（PR 345）。怀特海将概念性感受与具有意识属性的理智性感受相区分（PR 267），但在我看来这种区分略显怪异——若没有意识或更高层次的存在，如何能对理念进行概念性的"评价"与"排序"实在令人费解。

^{28}

在正常人类经验中，对可能性的规划与相关性评估显然具有高度理性与自觉性，而上帝需要首先确定或认知哪些可能性或形式已在现实世界中被实例化，哪些尚未实现。这种活动需要通过对存在与非存在的对比来实现，而这正是怀特海理论中意识产生的机制。

我倾向于认为，上帝在最初显现或突然存在时便具有某种给定的本性——这种本性是具备意识的，但仅限于特定可能性集合的范畴。上帝渴望将这些可能性具体化，并在时间推进的过程中逐步实现这一目标。然而在此过程中，上帝会从世界中获得真正的新颖性，包括那些需要对其初始意识秩序进行调整的命题性感受
以及对既定形式、客体或可能性集合的价值重估。唯有通过这种方式，"上帝与世界中的任何一方都是另一方新奇的工具"（PR 349）这一论断才能成立。

随着时间推移，怀特海论及宇宙纪元时，我曾提出宇宙纪元性对象是特定时间跨度内（如大爆炸后的解耦阶段、恒星时代、人类世、超人类时代）涌现的可能性存在。在更宏大的尺度上，永恒性对象将涵盖整个宇宙历史进程中积累的所有可能性——在此过程中上帝与世界持续交互影响。尚待深入探讨的是跨永恒性对象的概念，即某种神性存在能够在宇宙循环周期中携带部分信息实现跨宇宙迁徙的可能性。

罗杰·彭罗斯、共形循环宇宙论与跨永恒性对象

若意识最初是以玻尔兹曼式随机方式在宇宙早期形成的，那么这种原始、具备意识且持续存在的实体，能否在不依赖高度逆熵小概率事件的前提下，引导或孕育其他具有自我反思能力的意识生命体？根据怀特海阐述的实在生成过程理论，结合各类感受性诱因与初始目标设定，答案是肯定的。但当前的核心关切在于：信息能否跨越纪元边界，实现不同宇宙世代间的传递？此处答案虽仍属肯定，但需附加更多限制条件。

著名数学家兼物理学家罗杰·彭罗斯提出其版本的循环宇宙学理论已逾十年。他将该理论体系命名为共形循环宇宙论。

我提出，大爆炸之前存在一个物理真实的时空区域，它是先前宇宙阶段遥远未来的延续；同时，还存在一个物理真实的宇宙阶段，它延伸至我们遥远未来之外，成为新宇宙阶段的大爆炸。根据这一构想，我将始于我们的大爆炸并延伸至我们遥远未来的阶段称为当前世代，并认为整个宇宙应被视为由可能无限延续的世代序列构成的扩展共形流形，每个世代都呈现为完整的膨胀宇宙历史……我将这一宇宙学框架称为共形循环宇宙学。

^{29}

该视角下最值得深究的问题是：在宇宙世代更迭的间隙中，是否存有足够时间孕育出玻尔兹曼膜神？或许存在可能，正如我曾提出的"膜与脑"假说——相较于有机生命演化，膜结构的形成所需时间应大为缩短。但究其根本，这并非关键所在。即便自然演化产生的生命体（尤其是那些通过发展人工智能、摒弃有机躯体以增强宇宙环境适应能力的智慧体）仍可臻至类神境界。倘若跨世代信息传递确有可能，那么我们又将回归到与玻尔兹曼膜神假说高度相似的境况。由此观之，取代玻尔兹曼膜神的，或许是通过生物进化继而技术演进最终显现的神性存在。塞缪尔·亚历山大、德日进与尼克·博斯特罗姆的思想体系在此或具参考价值。

^{30}

这种超级智能将再次彰显神性特质，若其能通过"播种"新宇宙提升意识诞生的概率，则又为经由自然主义与物理主义途径通达神性开辟了一条新路径。

若罗杰·彭罗斯的共形循环宇宙论（CCC）成立，核心问题在于信息能否跨越各循环周期之间的边界。彭罗斯与瓦赫·古尔扎德延合作研究中提出...

古尔扎德扬(Gurzadyan)似乎认可通过他们所谓的"信息泛种论"实现跨永世的信息传递。彭罗斯声称引力辐射场和电磁辐射场都能从一个永世传播到下一个永世，这为新永世播下了暗物质种子，并解释了我们永世中宇宙微波背景的不规则性(霍金点)。更进一步说，将信息(例如地球所有生命形式的基因组数据)压缩成可后续解码的比特串也是可能实现的。

任何能够跨越永世传递的信息都符合我所谓的跨永世对象标准。具体而言，这类信息需具备"普适性"，而非仅描述特定事物。或许存在某种方式，使所有来自某一永世的信息都能在怀特海所言的上帝之中实现某种客观不朽。这种可能性如何实现尚属未知——或许通过量子隧穿进入更高维的意识"体空间"，栖居于怀特海的广延连续体，逃逸至拥有独立上帝的平行宇宙，或驻留于时空的基本维度如扭量空间、佛教的阿赖耶识与法身概念，抑或柏拉图的 khora 空间。我们可能永远无从知晓。

^{32}

就本文而言，关键在于是否存在某种数量与类型的信息能够实现跨永世传递，而答案似乎是肯定的。这为意识通过播种程序在每一永世中重获新生提供了可能性。

关于意识与玻尔兹曼膜的结论性评述

为整合上述观点并过渡到对意识的最终讨论，本文提出的假说是：意识最初源于某个更早时期的随机涨落现象，即前文探讨的玻尔兹曼膜神理论。然而，在意识完成首次自我维系的创生事件后，这个玻尔兹曼膜神便致力于在本纪元及后续纪元中实现自我复制与认知进化。其通过"播种"、"扩散"和"萌芽"等机制，培育出具有行星尺度的意识形态，使其在千年演进与多重宇宙纪元中自然演化。这意味着你我的意识载体是自然进化的大脑，但物质的不同相态中可能还存在其他形式的意识存在。

意识与异质成核理论

成核作用描述了介质向新热力学相态转变的初始过程，例如从液态到固态的相变。传统理论通常从自组装或自组织角度进行阐释，但笔者认为值得探讨造物主植入杂质以促进特定相态和结构形成的可能性。以水结冰为例，含有微量杂质的水更易凝固，而近乎纯净的水可在远低于华氏 32 度（摄氏 0 度）的过冷状态下保持液态。本文提出假说：在特定结构复杂性、温度及压力条件下，意识可能存在于该结构组合的整个相空间之中，且意识本身或将以不同"物态"形式涌现并持续存在，在各类物态中呈现差异化的作用机制。

本文无意深入探讨意识难题的本质，亦非试图为意识存在提供终极解释。

^{33}

本末章旨在
关于将惊奇感运用于我之前讨论的那些问题，并将泛神论膜概念的上帝与生物进化出的意识相联系。

^{34}

我们的大脑是固态的，但人体中含有大量水分，因此或许我们的意识形式是异常的——至少相对于任何持续存在的玻尔兹曼膜上帝而言。这种存在于宇宙学视界之外的泛神论上帝，其意识形态可能因暴露于太空中极端不同的温度与压力环境而大相径庭。

^{35}

在诸如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BEC）这类奇异物质状态中，意识是否可能或显得怪异？在气液相变临界点、超临界点或三相点状态下又会如何？谈及临界点，临界大脑假说认为大脑（至少是皮质层）在神经元集群处于临界状态时达到最佳运作——既不过强亦不过弱。或许任何玻尔兹曼膜上帝的运作方式都与我们的大脑存在相似性。

前文提到，膜可被定义为一种选择性、可渗透的屏障或薄层，可由均质或非均质结构构成。我们的意识高度聚焦于外部环境，常与视听信息相关联。当身心陷入神秘静止状态——身体无法移动，思维也无法在不同对象间流转时——常被描述为一种解脱状态。此时会涌现出意识在时空中的延展与定位感的消融。或许我们需要这种更趋气态甚至等离子态的意识状态，才能与另一种层级或形态的意识产生互动：一个真实存在的物理实体上帝，但其意识、记忆与算力却存在于我们宇宙三维空间的二维表面或膜层之上？

^{36}

这或许能实现某种形式的共振，或是突破膜壁屏障的途径。

上帝的学习方法可能类似于某种膜流动过程——最初的目标向外发散，随后通过一种"反向冲刷"将世间的知识强行回灌至上帝的意识之中。

^{37}

根据怀特海的体系，概念反转与虚假命题为现实事态创造新异性（PR 184-196），但对上帝无效。为何上帝不能通过其继起性本质对所把握内容进行概念反转，进而创造对比与虚假命题？特别是当存在我所谓的"现实事态不确定性原理"时（源于有限粒子承载并传递永恒形式或随机对象的能力）。那么通过上帝的超验性本质，理应产生某些创造性新观念，甚至偶尔生成新的共相、"永恒客体"，或者如我所主张的"时代性客体"。

即便存在一个持续成长与学习的上帝，若试图通过物理主义将上帝重新代入这一等式，得到的仍将是一个受限的上帝。这对我而言并非问题，因为它为这位上帝与其他任何形式的意识体之间的可能性交换提供了更多依据。然而，从宗教与灵性视角来看，这或许是个重大症结。怀特海式过程神学已然要求从"全知全能"转向"极大能"与"极大知"。正是这种转向，加之与之相关的"质料创造论"（creatio ex materia）与"无中生有论"（creatio ex nihilo）的争议，导致众多基督徒拒绝接受这种不值得崇拜的上帝观。即便是怀特海本人所写的文字——尽管我深表认同——也极可能令宗教狂热者望而却步。

上帝在世界中发挥作用的观念之世俗化，至少与经验中其他要素的世俗化一样，是思想所迫切需要的。上帝这一观念当然是宗教情感中的一个基本要素。但反之则不然：宗教情感这一观念并非上帝在宇宙中的作用这一观念中的基本要素。宗教文献在这一点上对哲学理论产生了可悲的误导，部分出于吸引，部分出于排斥。（PR 207）

我的论点在某种程度上是对上帝从全能地位进一步降格的修正，即通过剥夺其在终极开端时的必然存在性。当上帝更接近造物主（Demiurge）层次时，人们或许也可以质疑，甚至否定其全善属性——因为我们无需在上帝与物质创造的世界之间做出选择。无论我们采取何种行动或选择，我们本质上都与这个物理性的玻尔兹曼膜上帝紧密相连。既然这个玻尔兹曼式上帝如同怀特海笔下的上帝（PR 346）般体验着我们所有高低起伏、喜乐与痛苦的情感，人们自然会认为祂将尽其所能引导我们走向更喜乐或至福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祂仍可被视为全善的。

^{38}

本文的最终目的是通过严格遵循物理主义及其长期影响，为神与人共存的可能性提供若干理论路径。玻尔兹曼膜概念的提出，相较于传统玻尔兹曼大脑的讨论，为异端思想提供了更合理的终结点。笔者衷心希望这一新型终局概念的引入，能够有效消解学界对真实玻尔兹曼大脑的担忧。这意味着科学家与宇宙学家在构建宇宙起源与人类存在的解释体系时，应致力于寻找在概率标尺上比本文提出的极端玻尔兹曼膜假说更具可能性的理论模型。

我们或许永远无法确知是否存在某种形式的神明，更遑论其本质属性。然而在这种看似永恒的认知困境中，人类与玻尔兹曼膜之神可能并无本质差异——后者同样会对自身存在感到困惑。套用并改编中世纪伟大神学家约翰内斯·司各特·埃里金纳的箴言：神自知其存在，却不知其本质...或至少不知其可能成为之态。

注释

我将把物理主义大致等同于唯物主义，尽管两者存在细微差别，其中最重要的是像重力这样的力可能本身并不表现为物质，但它们仍然是物理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物理主义是更广泛、更通用的术语，涵盖唯物主义，可归结为这样一种信念：现实由粒子、场及其相互作用构成。
此后所有对《过程与实在》的引用均简写为 PR 加页码，引文出自阿尔弗雷德·诺斯·怀特海所著《过程与实在》（1929），大卫·雷·格里芬与唐纳德·舍尔伯恩编（纽约：自由出版社，1978 年版）。
这有点类似于马特廖什卡大脑（Matrioshka Brain），但规模要大得多，且不像戴森球（Dyson Sphere）那样利用恒星的能量。
尽管近年来循环宇宙论观点分流了部分支持者，但暴胀大爆炸模型仍是宇宙学领域的主导理论。该理论结合正宇宙学常数（即暗能量）的观测结果，使得我们极有可能最终形成宇宙学视界——在此视界范围内，热涨落将允许熵值发生突然且随机的降低。正如后文所述，这种机制是极长时间尺度下形成玻尔兹曼膜最可能的途径。
尼尔·图罗克与保罗·斯坦哈特提出的弦理论模型认为，大爆炸前存在一个以某种剧烈灾变告终的宇宙，这类理论被称为火劫模型，其命名源自古代斯多葛学派哲学思想。
数学物理学家爱德华·威滕于 90 年代中期创立了 M 理论（膜理论或魔法理论），旨在统一弦理论的不同版本，此举引发了弦理论研究的第二次热潮。
休·埃弗雷特因提出这一极端却广为人知的量子力学波函数坍缩（或非坍缩）诠释观点而闻名。若将此理论推至极致——尽管可能过度延伸其本意——似乎任何可能性都将在某个平行宇宙中具象化。倘若所有可能事物皆能实现，那么这将为无数非常规实体的涌现敞开大门。具体而言，这意味着在多元宇宙的某个维度中，大量我们可能视为神明的存在将真实显化。
此处我联想到德日进的"行星智域"理论、塞缪尔·亚历山大提出的神性观、某种涌现有神论，乃至尼克·博斯特罗姆式的人工智能模拟假说。终极追问始终是：神存在与否？此诘问亦可转化为：是否存在过已消逝的远古之神？或更切合本文主旨的设问——神将于何时存在，或更确切地说，神是在时间进程中的哪个节点涌现的？
例如可参阅马克斯·泰格马克所著《数学宇宙：我对现实终极本质的探索》（纽约：Vintage 出版社，2014 年）。泰格马克试图论证现实源自各种独立于人类意识而存在的优美数学结构，这种思想与柏拉图理念论存在某种程度的呼应。
罗杰·彭罗斯创立扭量理论以研究量子引力问题，并提出时空本身是从更为基础的扭量空间概念中涌现而来。
《熵（物理学）》，大英百科全书，britannica.com/science/entropy-physics。
布莱恩·格林，《时间尽头：心灵、物质与我们在演化宇宙中的意义追寻》（纽约：阿尔弗雷德·A·克诺夫出版社，2020 年），第 272 页。
原始大爆炸理论由乔治·勒梅特提出，参见其论文《与爱因斯坦的会面》，载《科学问题评论》第 129 卷（1958 年），第 129-132 页。数十年后，艾伦·古斯利用爱因斯坦的宇宙学常数（即斥力引力）提出了暴胀理论。详见艾伦·H·古斯《暴胀宇宙：视界与平坦性问题的可能解决方案》，载《物理评论 D》第 23 卷（1981 年），第 347 页。
弗里曼·戴森《无尽的时间：开放宇宙中的物理学与生物学》，载《现代物理评论》第 51 卷（1979 年）；弗雷德·C·亚当斯与格雷戈里·劳克林《垂死的宇宙：天体物理对象的长期命运与演化》，载《现代物理评论》第 69 卷（1997 年）。
根据布莱恩·格林所述，暗能量密度约为 $5 \times 10^{- 10}$ 焦耳/立方米或 $5 \times 10^{- 10}$ 瓦秒/立方米。本质上这些能量仅够让一个 100 瓦的灯泡运行 $5 \times 10^{- 12}$ 秒（即五万亿分之一秒）。不过宇宙中存在着大量"空白"空间！
质子衰变的预估速率下限为 $10^{36}$ 年，但更可能达到 $10^{38}$ 年甚至更久。
关于"休眠的上帝"这一概念最早由弗里曼·戴森在《现代物理评论》51 卷（1979 年）发表的《无尽时间：开放宇宙中的物理与生物》中提出。但后续研究发现了该理论的缺陷。不过，克雷塞和金尼在《物理快报 B》558 卷（2003 年）1-8 页发表的《加速宇宙中生命的终极命运》中通过暗能量衰减理论使休眠假说重新获得讨论空间。
我认为人口密度增加、闲暇时间延长以及跨区域贸易扩张更可能是宗教多元化的根本动因，这些本质上都属于轴心时代理论的核心要素。至于为何当今神明与宗教影响力式微，科学革命、资本主义和技术发展应是导致世界祛魅的主因，或者说将我们的精神寄托转移到了社交媒体与名人崇拜领域。
https://www.physicsforums.com/threads/de-sitter-equilibrium. $932861 /$ .
近期有学者提出一个不同但存在关联的理论，强调视界在宇宙创生中的根本作用。详见戴恩·L·丹尼尔森与高塔姆·萨蒂斯昌德兰的研究，
罗伯特·M·瓦尔德的《基灵视界使量子叠加态退相干》（arXiv，2023 年，https://arxiv.org/pdf/2301.00026.pdf）。预印本，2023 年 1 月。
玻尔兹曼在两篇论文中提出了更为激进的观点，认为整个宇宙可能都是以这种方式产生的。参见路德维希·玻尔兹曼《关于气体理论的若干问题》（《自然》51 卷，1895 年，413-415 页）；路德维希·玻尔兹曼《对 E·策梅洛热力学观点的反驳》（《物理学年鉴》57 卷，1896 年，773-784 页）。"玻尔兹曼大脑"这一术语的实际起源较为模糊，但最早可见于 A·阿尔布雷希特与 L·索尔博合著的《宇宙能否承受暴胀？》（《物理评论 D》70 卷，2004 年）。
彼得罗斯·C·贝尼亚斯等，《人体组织中未被识别的间质结构及其分布》（《科学报告》8 卷 1 期，2018 年）。
罗杰·彭罗斯指出，大爆炸不仅是一个极低熵状态，更以一种特殊方式呈现这种特性。具体而言，引力自由度被完全抑制，而电磁辐射和物质则处于热熵的极大激发态。
L·戴森、M·克莱班与 L·萨斯坎德，《宇宙学常数的扰动性启示》，《高能物理杂志》2002 年第 10 期，011 页。
据粗略估算，我们宇宙的循环周期大约需要 $10^{10120}$ 年。
古代斯多葛学派提出宇宙每个周期结束时都会经历"大火"（ekpyrosis）或大劫火，随后宇宙将以完全相同的方式重生，这种观点从根本上否定了自由意志的存在，或至少需要对其内涵进行重大修正。二十世纪弦理论家在讨论前大爆炸宇宙学时复兴了"大火"这一术语。尼采在《快乐的科学》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也探讨了永恒轮回思想可能引发的生存恐惧。
或许还存在某些几何形态的永恒客体，但与柏拉图理念论不同，此处讨论的粒子层面并不存在从数学对象向"至善形式"的形而上学跃升。马克斯·泰格马克提出的数学宇宙假说在此语境下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参见大卫·雷·格里芬《无超自然主义的再魅化：过程宗教哲学》（纽约州伊萨卡：康奈尔大学出版社，2001 年）第四章；大卫·雷·格里芬《怀特海彻底不同的后现代哲学》（纽约州：纽约州立大学出版社，2007 年）第八章。
或许这类似于潜意识梦境状态，但除非达到清醒梦境界，大多数梦境都远非有序状态。
罗杰·彭罗斯《时间的循环：关于宇宙的非凡新观点》（纽约：Vintage 出版社，2012 年），第 147-149 页。
参见塞缪尔·亚历山大《空间、时间与神性》（两卷本，1916-1918 年吉福德讲座系列，纽约：多佛出版社 1966 年重印版）；德日进《神圣的 milieu》（纽约：哈珀现代经典文库，2001 年）；德日进《人的现象》（纽约：哈珀现代经典文库，2008 年）；尼克·博斯特罗姆《超级智能：路径、危险、策略》（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2016 年）。
彭罗斯，《时间的循环》，157-162 页。另见 V·G·古尔扎江与罗杰·彭罗斯，《共形循环宇宙论与费米悖论》，《欧洲物理杂志增刊》131 卷（2016 年），11 页；V·G·古尔扎江与罗杰·彭罗斯，《论共形循环宇宙论预言的宇宙微波背景同心低方差环》，《欧洲物理杂志增刊》128 卷 2 期（2013 年），22 页。
另一个可能与跨世物体相关的奇特设想是：我们的宇宙是四维空间超黑洞的三维事件视界，自初始形成以来一直在缓慢膨胀。若此说成立，虽与我所论述的跨世物体存在形式差异，但在本质层面确有相通之处。
当前主流理论包括朱利奥·托诺尼的整合信息理论（IIT），该理论对过程论者具有启示意义，因其暗含泛心论思想；迈克尔

格拉齐亚诺的注意图式理论（AST）；以及作为非主流观点的协调客观坍缩理论（Orch OR），该理论由罗杰·彭罗斯与斯图尔特·哈梅罗夫共同提出。
34. 关于玻尔兹曼大脑的精彩论述，参见大卫·查尔默斯《现实+》（纽约：W.W.诺顿出版社，2022 年）。
35. 若将宗教视角重新引入讨论，泛神论式的玻尔兹曼膜上帝概念令我着迷——其与古代诺斯替教派奥菲特支派的著名宇宙图式存在相似性。在这些图示中，宇宙被衔尾利维坦式巨蛇环绕，而帷幕之外存在着更为宏大的实相。
36. 全息宇宙理论在此亦具相关性。
37. 延伸这种逆向冲刷的类比，存在一个被称为"暗流"的异常观测现象：可观测宇宙的广袤区域正被不可名状地拖向某处时空。亚历山大·卡什林斯基提出假说，认为我们宇宙泡之外的时空存在巨大非均匀质量区，虽已与现世失联，仍对吾辈宇宙产生持续牵引效应。这或可作为某种多重宇宙存在的证据，甚至暗示信息存在跨宇宙提取的可能性。
38. 不仅仅是过程神学家们开始远离"全知"属性。开放有神论者——最著名的是托马斯·杰伊·奥德——就"全能"概念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大量论述，特别指出这种属性并不符合圣经。不过，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仍希望保留"全善"属性，尽管我可能是最愿意放弃这一属性的人。

披露声明

作者未报告任何潜在的利益冲突。

作者简介

达伦·伊玛马里诺博士于 2022 年加入圣地亚哥大学任教。他专攻比较宗教研究、宗教间对话和过程神学，2010 年获得克莱蒙特研究生大学宗教哲学博士学位。其 YouTube 频道"Two Truths"通过提供争议性话题的双重视角探讨宗教与哲学问题。前作《Religion and Reality》探索了一种促进宗教间深度对话的替代方法论。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任教期间，伊玛马里诺博士于 2011 年至 2013 年连续获得"最受欢迎教师奖"，并荣获"Mortar Board Recognition Award"。